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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年灯【73】

《哥，你是不是太焦虑了》

 

⚠️ 攻生子 病弱 只会瞎乱掰扯 定语冗长 流水账超多 很菜自行避雷

 

全文4.6k字

 

 

 

一月中旬，淅沥缠绵的冬季小雨开始裹上星零的雪粒，在重力作用之下由云端坠落，躺入绵软的土壤里。

 

 

屋内欧式暖炉里烧着炭火，柴木在烈火炙烤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噪声。

粘黏雾气而朦胧的玻璃窗外，松木林间的某根树干上堆起的蓬绒雪团偶尔落下，晨风凛冽呼啸，从林木间卷过的声响像是海边轻微拍岸的浪潮。

 

 

柯宗勉起得早，是被自己手机闹铃吵醒的。

好的是元向野睡得倒沉，柯宗勉关了手机之后，这家伙还把脑袋翁在被子里睡着，难得没被轻微动静惊醒。

于是柯宗勉小心地给元向野理好被子，轻轻开了主卧的门，蹑手蹑脚地去了客厅。

 

 

彼时他拿着个空的浅口骨瓷杯，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，七点二十三。

他工作日习惯闹铃了，提前起来给元向野弄个早餐看看文件资料什么的，大周末的，又给忘关了。

好在冬季好眠，晚点回去睡个回笼觉也无妨。

饮水机是全自动的，柯宗勉双手空闲，带着一些早期的茫然呆呆地站在旁边，听着汩汩而下的水声，思绪被扯得有些远了。

某些深埋心底的悲忧不受控制地腾空而起，他抱臂叹了一气，扭头颇为惆怅地抬头望向窗外。

一片刺目却浪漫的素裹银装。

 

 

之前只是片刻的小雪，堆不起什么气派的皑白景色。

一片明晃晃的白，才提醒了他，又是另一年的冬天了。

 

 

柯宗勉原本是喜欢冬天的。

他和元向野在英国重逢不久，学生会团建期间，一起去了希腊。那一年破天荒地见到了圣托里尼的雪，他衣服带得太少了，冻得打颤还死鸭子嘴硬，一群人在旁边打趣的时候，元向野直接当众把外套挂他身上了。

柯宗勉还深刻地记得，露出些小草绿色的浅浅的雪地里，笑起来像小雪狐一样，眉眼弯弯翘翘，双颊被凉气染出一层嫩透雾绯的元向野。

 

 

那时候元向野才多大？十九二十岁？当时他还完全不怕冷的。

 

 

什么时候不太爱冬天了？

大概是上一个冬天。它并非盼望的那样平宁烂漫。

 

 

它让柯宗勉如今回忆起来，都还是仿佛会闻到一股不存在、却浓郁的血腥气。

......

离农历新年还差上一段时间，元向野怎么说也是董事会里的人，还是大股东，年假之前公司里大小繁杂的事务他需要亲自处理的也在不少数。

看文件能在家应付，开会签约类的，本人不出面又不行。

外加近两年检查规定愈发严格，尤其工商变更流程相关，面签已经逐渐变成必要条件了。

 

 

处理董事会的事情，其实对于元向野来说一直就是很普通的日常工作，不会造成太大压力，放元向野回去工作也没什么问题，另说元向野上次病好之后，也在家里办公了大半个月了。

 

 

柯宗勉烦的是，很担心元向野和那不要脸的亲爹打上照面。

元向野病好快小半月，在家也平稳地待上了小一月，本来好好的，情绪也不错，觉也是满满当当地补足了，结果前不久前接了几个电话，整个人状态就又不对了。

 

 

能造成这种杀伤力的，前有已经去世留下元向野独自懊悔的亲妈祝莫林，后有元向野亲爹元军泽。

 

 

接完电话元向野对着天花板放空了一阵子。

 

 

柯宗勉只感激他这段时间随时跟元向野跟得紧，工作归工作，陪护也没落下。他在旁边的时候，元向野情绪还是多少能得到控制的。

 

 

但他能看出元向野对生父的抗拒，即使元向野已经很努力假装没事了。

 

 

柯宗勉从前不知道，起码在他有这么多机会长时间陪着元向野之前他不知道，从他的角度来看，好像元向野的生活很难活得平和顺利，总有格外让他烦心的、疼痛的部分，会在看到希望的时候，忽然过来刺他一下。

 

 

元向野说害怕，说觉得累，大概就是这样的日子摧残的。

柯宗勉想点一根烟。

 

 

但还是转头给自己泡了杯红茶。

 

 

茶包刚一半进了热水，柯宗勉就听到主卧里“哐”的一声。

 

 

那动静让柯宗勉的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，心脏扑通扑通的声音3D立体环绕一样在耳根边回荡，他心下觉得不好，赶紧往楼上去。

 

 

“哥，去哪了，你。”

 

 

元向野的语气带了点不安和慌乱，被褥凌乱无序，一看就是做噩梦惊醒的，估计看到旁边没人要出去找人。

 

 

柯宗勉进门的刹那就看到元向野受伤小兽一样无奈又惊恐的眼神，一瞬间心窝里酸涩泛滥。

 

 

「梦魇的毛病明明好了一阵子，不至于心悸，怎么又开始了。心病要怎么养？或许确实是件漫长的事。」

 

 

柯宗勉如是想着，打哈哈一样笑着朝元向野的方向小跑过去：“哟嗬，我在呢在呢。”

 

 

元向野起得急，半边身体已经离床了，但眼前灰暗，还有点零碎的星星飘着，有点站不稳。

原本被不安的心情笼罩，见到柯宗勉之后像是得了安慰，粗喘的呼吸也跟着平复些许，往后轻轻坐回床边。

 

 

“又做噩梦了？”柯宗勉跑过来捏捏小狗耳朵。

元向野望着他，有点无奈地咧咧嘴笑。永远能在柯宗勉这里得到小孩一样的待遇。

 

 

柯宗勉再隔近些时，元向野正好也缓过一口气， 握着柯宗勉的右臂往怀里带。

 

元向野的每一个梦魇之后，总是迫切地需要抱住眼前的人。好像必须抓到一根稻草。

 

屋内轻微到不易觉察的细风里，盈满香薰淡淡的花香气，被元向野一扯，柯宗勉又觉得扑面而来馥郁的木质芬芳。

 

 

元向野不开口，柯宗勉就把头埋在他怀里任由他抱着，同时伸手在元向野的背上轻抚，又哄小孩一样拍拍他的背。

 

 

屋内开了地暖，是暖和的，但是柯宗勉摸到元向野背心那片的睡衣已经润湿了，还是担心元向野着凉。

 

 

“小野，待会得换个衣服，背都汗湿了。”柯宗勉轻声道。

 

 

元向野沉默了一会儿：“我以为都好了，都不会再想起来了。”

 

 

“这些是慢慢好的，记得我和你说的吗？”柯宗勉并不确定元向野所谓的想起来的东西，几乎是小心翼翼地去劝。

 

 

柯宗勉要怎么说自己是懂，还是不懂呢。

 

 

心理上的疾病就像是一片薄薄的暗色纱网，生病的人们可能偶尔觉得世界变得很美好，但眼前却总会蒙着那一层厚重的纱网，生活异常平静地随着时间推进。

 

 

平静，或者说对于生活毫无期盼的死寂。

 

 

综合这段日子元向野夜里嘟嘟囔囔说的些含糊梦话，以及本来能开始打盹的时间点，元向野也只发呆不补觉这些不太寻常的变化来看，元军泽一定是电话里和他说什么了。

 

 

“我梦到祝莫林了，我应该想她吗，我不是应该很恨她吗。”元向野忽然哑声开口，把眼睛埋在柯宗勉肩头，双臂绕过柯宗勉的后背把人紧紧扣在怀里。

 

 

柯宗勉心头一紧。

 

 

“不是你的问题，这是很正常的，小野，没有孩子不爱妈妈，哪怕他们或许做得不那么好。”

 

 

很奇怪，为什么总让小孩来感激父母呢。

 

 

父母能收到的最真挚的、一颗满盈存粹爱意的诚炽的心，不也是孩子送他们的吗。

 

 

可惜祝莫林和元军泽，他们总把元向野无数次捧过去的心拿起来，摔下去。

 

 

心疼在胸腔翻滚，柯宗勉熟悉这种因为心疼默默发痛的感受了，他也无数次地想着，以后不论如何，都会努力来修补元向野支离破碎的心。

不知道。

以前自己失魂落魄的时候，元向野其实也早是满身伤痛，掩盖住悲苦乐呵呵地照顾自己。越这样想，越是心疼。

 

 

“说起来，妈说她很想你了，怪我成日把你关着，想问你这周六有没有安排，一起吃饭。”

柯宗勉不想让情绪再往糟糕的方向走，学了元向野以前敷衍他的转移话题战术，开始聊周末的事情：“她说过好几次了，不过我这哪里算关着你了？我就是觉得你还是得好好养病，才一直推脱，也没和你说。”

 

 

元向野把脑袋抬起来，平静地望着柯宗勉，莹亮的小水珠就在那个眼眶里来回打转。

“你确实关着我，哪有去个公司还要出门许可令的。”元向野趁机吐槽了一番。

 

 

“不是你自己答应的吗？说听我的。我管着你，你不开心吗？”

话题转移成功，柯宗勉摸摸小狗脑袋。

 

 

“怎么会不开心，但是高低放我出去溜个圈吧，”元向野眨眨眼，泪花已经完全收回去了，又挠了挠后脑勺开始嘟囔，“我感觉上个月我日均步数都不超300，得亏房子不算小。”

“又来了又来，你想一下，谁自己出去走两步喊累？要不然就说冷，啧啧。”柯宗勉趁机袭击元向野瘦削了些许的软乎乎奶膘。

“那是天气问题，出去的时间点不对，”元向野没底气地跑了嘴火车，又吸吸鼻子，略显青涩地把眼神挪开，瞟向窗边，“那就，周六去吧，我也想妈、妈了。”

 

 

柯宗勉心说是妈妈这词儿烫嘴吗宝贝。但是忍住了愣是没吐槽。

“恩，你想吃点什么，她说让你点够起码五个硬菜，其他的，她自己发挥。”柯宗勉见元向野神色微霁，也松了口气。

 

 

“好，五个菜，很好点满，正好家里新到的一批食材也能借这个机会让叔叔阿姨一起吃了，恩，我想想……”

元向野开口盘点一番，正准备支身坐直些，腹部就一阵动静。

“呃!”

他颇为慌忙地把搂在柯宗勉身上的右手收回来。

 

 

柯宗勉一惊，看着元向野眉目里揉着不大舒爽的痛色，赶紧扶着他胳膊：“肚子痛吗？”

 

 

元向野皱眉，闭眼忍痛，摇了摇头，动作僵硬地扶床不动。

 

 

因为腰腹扯痛绷着一口气，愣是缓了片刻，见孩子不动作了，元向野才长舒一气，勉强地扯了个笑容：“还好，动作有点大。”

 

 

“最近怎么总是这么大动静，太不乖了，”柯宗勉把被子一角扯过来搭在元向野小腹上，右手顺抚着并不明显的弧度，阴郁道，“哎，md，我好不放心，不然我还是不放你回公司了吧。”

 

元向野愣了一下，撑着往枕头上找了个舒服的半躺坐姿倚住，静静地盯着柯宗勉，若有所思：“哥，你是不是太焦虑了。”

 

 

元向野每次做悲伤梦，惊醒之后对于梦的情节是记不得一二，但梦境里放大百倍的恐惧悲伤不安这类的情绪，总是在醒来之后也仍旧绵延不绝，需要缓和许久。

 

 

眼下心情是平复了不少，他看着柯宗勉这些小动作，觉得陌生又可爱。

 

 

柯宗勉咬着左手拇指已经很浅的指甲，有些疑惑：“啊？我不焦虑，我担心你而已。”

 

 

言罢他换了食指开始啃。

 

 

“你以前不爱这样的，不好的习惯，”元向野无奈地叹了口气，伸手把柯宗勉的左手牵过来，“你也不骂人的。”

“抱歉啊，我的状态总是反反复复的，连着还要波及到你。”

元向野又小心慎微地补了一句。

 

 

这时候柯宗勉才忽然意识到自己最近已经有啃手指的小陋习了。

该说不说他自己最近也觉得以前一直温和平静处世的风格，最近也彻底变了，每次项目有点推进，他平静下来之后才意识到自己总在骂员工。

 

 

大概是没烟抽的后遗症。

 

 

元向野一只手在柯宗勉的左手小指骨节上搓搓，见对方杵在原地没说话，神色略微疲惫，安静地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身前微微的隆起。

柯宗勉回了神：“你又扯这些，抱歉个大头鬼，你给我好好的就不抱歉，真可恶，要我说多少次。”

元向野调皮地笑了一下。

“这次宝宝长得好小，前三个月被你养得那么好，都还以为四五个月了个头应该会很大。”

 

 

柯宗勉感受到皮表下新生命轻微的小动作，仍旧觉得神奇，浅笑道：“检查数值来看，宝宝很健康，严教授也说要控制好宝宝大小，还好小小个的，本来我还有点担心个头大了你身体受不了。”

 

 

“闺女？”元向野忽然想到什么一样，抬头望向柯宗勉。

“啊？这怎么办，”柯宗勉佯作苦恼，又正色道，“我都喜欢。”

“哦，我也都喜欢，”元向野无奈地笑了，摇着头叹了口气，“对了哥，还有个事情要和你说。”

 

 

“恩？”柯宗勉歪歪头。

 

 

“之前不是和你说过这周我要回公司吗，但是我得再和你多申请一天外出了，”元向野皱眉道，“估计周末之前，我得回一趟元家，元军泽他们不知道抽什么风，全都回国了，说是要办个家宴，要求我过去。”

 

 

家宴？要是不想去，可不可以不去。

感觉元向野去这种场合，就像是小羊羔入豺狼虎豹的窝，真是受不了，每次都没什么好事。

 

 

柯宗勉正想开口，喉咙却又被一些回忆堵住。

 

 

他也不知道，当初把许望松放出来，元军泽是怎么才答应的元向野。

  

不能站在轻松的角度去思考元向野面对的压力吧。

另说，综合以前的事情，元向野的总是有出乎他意料的能力。

 

 

“你都和我汇报了，是不是就说明，不能不去了呀？”柯宗勉淡然地笑了笑。

虽然内心千八百个不可以你别去。

 

 

“恩，但是哥，我......”元向野犹豫着开口。

 

 

柯宗勉鲜少打断元向野，但这次却神色淡漠突兀地开了口：“小野，你要回去家宴的话，那天得让我去接你。”

 

语气里都是满不住人呼之欲出的烦躁感。

 

元向野愣了愣，他本来是想说【我见到那些人指不定又要难受，到时候能不能劳烦你来救我一下】。

倒是没想到柯宗勉和他想一块儿去了。

 

 

能确定的是，他每次见元军泽，心理健康问题就要严重倍增，所以其实还是很担心回公司工作两天，身体状态不那么好的情况下又回一趟元家这种局面。

况且这回一群人都回了国，说不定要搞事情，但目前的情况而言，元向野怎么也揪不出自己这边的纰漏，忽然要求回去，说实在的元向野自己心里也有半数是没底的。

 

 

总之，柯宗勉主动开口了，也更让他安心。

 

 

“好，你来接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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性格和习惯都在互相影响的俩人 👇

柯总：我好焦虑（开始暴躁）

小野：冷静点哥（温和）

我终于更新十年灯了 

硬着头皮看以前的少许部分 很多不成熟的地方 但暂时就不改了 一步一个脚印吧 祝大家生活愉快 多点开心 么么么么 芜湖